據寒武紀7月29日下午公告,公司股東寧波瀚高投資合伙企業(yè)(以下簡稱寧波瀚高)擬通過集中競價、大宗交易的方式減持寒武紀股份,數(shù)量合計不超過11,193,129股,即不超過公司總股本的2．80%。

寧波瀚高稱減持寒武紀股票是自身資金需求,但無論如何對寒武紀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。結合寒武紀近來面臨的一些難關,比如持續(xù)虧損、投入增加、競爭殘酷等等,或許意味著寒武紀可能要進入一段較長時期的“寒冬”。

后疫情時代雪上加霜,AI芯片的故事越發(fā)難講?

今年4月份,據SEMIWIKI 報道稱,美國硅谷的AI芯片明星創(chuàng)企Wave Computing完成破產重組,更名MIPS。這家曾被譽為全球最有前途的AI公司之一的明星企業(yè),在去年4月份申請破產保護后,最終以改名的方式黯然收場。

悲觀論者曾在Wave Computing申請破產保護后預言:未來獨立的AI芯片公司都將走向消亡。這樣的言論雖過于悲觀,但并非沒有道理。

從軟件和硬件的關系來看,芯片的生產制造是硬件產業(yè),而AI芯片企業(yè)的業(yè)務是研發(fā)基于芯片的軟件。也就是說,軟件對硬件有著天然的依賴關系。那么寒武紀們也會對硬件企業(yè)比如手機、汽車、智能家居等硬件廠商產生天然的依賴。

目前全球的疫情仍在持續(xù),導致全球范圍內的多個產業(yè)面臨嚴重的“缺芯”,這種缺是硬件產能的缺口,需要建生產線才能解決。據華爾街日報7月23日報道,英特爾公司首席執(zhí)行官基辛格認為,全球芯片短缺問題可能延續(xù)至2023年。

在這段漫長的時間里,如果芯片硬件的供應尚不能滿足需求,軟件的性能提升意義就不大。寒武紀作為“AI芯片第一股”,縱然其軟件層面的技術實力毋庸置疑,但AI技術目前的處境類似于奢侈品,在硬件沒有“吃飽”的情況下,硬件廠商們考慮“吃好”或許是不理智的。

從這個角度看,疫情引發(fā)的缺芯問題讓本身就需要強大信念支撐的AI技術企業(yè)雪上加霜,從而可能對寒武紀尋找不差錢的合作方產生不利影響。

前中信證券高級副總裁兼互聯(lián)網首席分析師張孝榮分析寒武紀的估值邏輯后曾說:"芯片的進化和發(fā)展,是一個長期的過程,需要巨大投資。寒武紀的營收和商業(yè)化,不是當前應該關注的重點,重要的是如何幫助芯片創(chuàng)新企業(yè)度過寒冬。"

但目前來看,疫情對芯片產能的影響讓這個寒冬越來越長,寧波瀚高有些坐不住了。

另一方面,AI芯片技術的需求端都在嘗試發(fā)展自己的軟實力,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。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寒武紀曾經的大客戶華為。

可以說寒武紀的第一次出圈關鍵在于和華為的合作,甚至可以說抱上華為這個大腿。2017年,華為在MATE10上搭載了自主研發(fā)的麒麟970芯片,該芯片首次采用了寒武紀設計團隊研發(fā)的NPU(神經網絡處理器)。

隨后,華為海思幾乎包攬了寒武紀2017-2018年所有營業(yè)收入,跟進的投資者可以說踏破門檻,但這并不能讓寒武紀扭虧為盈,原因是只有華為一家企業(yè)的技術采購還遠遠不夠。其實這個時候對單一大客戶的依賴就為后來的被動局面埋下了伏筆。

華為深知技術依賴是無法長久在科技行業(yè)頭部立足的,因此一邊和寒武紀合作一邊自研芯片技術。

從2019年開始,華為對寒武紀的采購金額急速縮減,寒武紀開始陷入被動,就算故事再豐滿,如何找到優(yōu)質穩(wěn)定的大客戶事關營收和財報數(shù)據,也就成了寒武紀不得不解決的現(xiàn)實問題。

不建構商業(yè)閉環(huán),AI技術輸出真的沒有出路嗎?

沒有大客戶有力的資金“輸血”,如何負擔“銷金窟”般的AI芯片技術投入?如何支撐自己做到長期主義?而這或許也是華為離開后,很多人對寒武紀發(fā)展表示擔憂的原因所在。

按道理說,寒武紀的技術和產品在近年來國內涌現(xiàn)的AI芯片公司中,是絕對的第一梯隊,也是我國AI芯片的標桿,但無法回避的嚴峻問題是,沒有華為之后,接下來或許面臨難尋優(yōu)質客戶的問題。

國內最活躍的智能硬件公司中,華為、小米早已在做自己的生態(tài),OPPO去年也開始延伸自己的產品矩陣。如果資金充沛的硬件金主都在做生態(tài),AI芯片技術獨角獸就會逐漸失去優(yōu)質客戶,同時又增加了新的競爭對手。

宏觀地看,中小B客戶想引入AI技術,但是能拿出手的預算少,微薄的利潤顯然覆蓋不了AI技術的高成本;大B客戶(華為、小米等)都在積極研發(fā)自己的芯片技術,寒武紀們面臨的前景有點尷尬。

從這個角度看,“未來獨立的AI芯片公司都將走向消亡”的預言似乎不是危言聳聽。

那么,純技術公司難道不配擁有核心競爭力嗎?

在科技領域里有一個鐵一般的事實,如果沒有獨門且剛需的技術,技術就沒有“溢價權”。

拿通信領域的高通來說,其在通信領域的技術已經形成了壟斷效應,各國的通信領域都需要大量的基礎建設,自然繞不開這樣的技術,所以高通能每天賺1．3個億卻不擔心沒有客戶。

高通這樣的技術輸出型公司不需要做生態(tài),也不需要考慮商業(yè)閉環(huán)。原因是它的技術可以被廣泛應用,有充足且穩(wěn)定的剛性需求。好比地理上的交通咽喉要道馬六甲海峽、霍爾木茲海峽,是貨輪繞不開的海運關口。

從AI芯片技術的分類看,在AI芯片行業(yè)的玩家中,第一類企業(yè)是ARM、Nvidia、華為海思等龍頭企業(yè),這些企業(yè)的綜合技術實力和資金實力雄厚,能夠負擔研發(fā)所需要的高額投入,更重要的是這些技術是剛需技術,市場規(guī)模足夠大,高營收能夠覆蓋高研發(fā)投入。

而專業(yè)的AI芯片聽起來是一個前景還不錯的漂亮故事,但落地尤為艱難,根本原因就是AI芯片是一個細分垂直領域,需求還沒有被更多的剛需行業(yè)打開。

換句話說,AI芯片技術賽道目前還是沒有被催化,況且有需求的金主也有實力和耐心自研,漫長的寒冬特別考驗投資人的信念。

“to G”模式能躺贏嗎?

從產品迭代速度上看,寒武紀并非不夠努力。

成立沒多久,寒武紀就推出的首款IP產品寒武紀1A,這款處理器后來被集成到華為海思的麒麟970芯片之中,可惜這款IP產品現(xiàn)在已經沒有用武之地。

2018年,寒武紀還推出了第一代云端AI芯片思元MLU100,和搭載MLU100的云端智能處理卡。2019年11月,寒武紀發(fā)布了邊緣AI系列產品思元220芯片。

可與此同時,高額虧損的問題一直無法解決,回報和研發(fā)投入不成正比。那么,目前的寒武紀正走向怎樣的破局之路呢?

從目前寒武紀的客戶性質來看,似乎有點“尋求庇護”的意味,也違背了獨立中立的初心。

在招股書中,寒武紀曾表示,其定位是獨立、中立的芯片公司。但是珠海橫琴和西安灃東兩個政府IDC項目,在2019年為寒武紀貢獻了約80%的收入,其中橫琴項目貢獻了60%的收入。不得不引人猜測,寒武紀正在成為一家to G企業(yè)。

這兩個項目雖然收入豐厚,但背后的關聯(lián)關系和地方引資招商的戰(zhàn)略考量因素,卻讓商業(yè)上的價值大打折扣。

一家獨立、中立的芯片公司化身為政府IDC項目承包商本身沒有問題,但是眼看著英偉達、華為海思這些企業(yè)越跑越遠,難道一點都不慌嗎?to G戰(zhàn)略到底是“緩兵之計”還是“不思進取”就“仁者見仁智者見智”了。

據天眼查APP檢索顯示,寒武紀目前的競品公司不低于100家,AI芯片作為一種高精尖的技術行業(yè),如果未來普及到多個穩(wěn)定剛需的行業(yè),釋放出賽道蘊藏的潛力,必定會產生很強的馬太效應,行業(yè)集中度也會非常高。

所以AI芯片賽道的競爭依然很激烈,而高新技術是用于賦能現(xiàn)有的生產工具才有價值,是很需要在應用場景中不斷迭代的,如果脫離了大的應用場景就很難磨煉出有普遍應用價值的技術,企業(yè)的路也會越走越窄。

如果現(xiàn)在寒武紀就不想再努力,長期走to G模式,尋求安逸的生存方式,恐怕未來在AI芯片技術上也會被其它對手超越。

在漫長的寒冬里,總有各種各樣的因素讓AI的故事看起來不那么漂亮,這最考驗企業(yè)的信心,也考驗投資人的信心,但這正是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行業(yè)巨無霸所必須直面的考驗。

AI芯片技術未來有可能會覆蓋到更多的行業(yè),至于需要多久才能打開收獲紅利的大門,答案還是要交給時間。

科技自媒體劉志剛,訂閱號:互聯(lián)網江湖,轉載保留版權信息,違者必究。